VR缺乏有效监管 青少年赌博风险加剧

网络博彩技术与现有或以前的技术形式相比，儿童面临的风险增加了

活动人士和政治家们越来越关注如何监管VR赌场的入口

今年5月早些时候，在一个虚拟现实(VR)赌场玩扑克时，一名玩家被他人用露骨的性语言呵斥。

这名玩家的虚拟化身穿着紫色上衣，梳着白色动漫风格的发型，从他们的声音和对这句粗口的反应来看，很可能是个孩子。在玩德州扑克(Texas hold ‘em)时，彭博新闻社的一名记者看到用户们一边抽虚拟雪茄，一边传递数字枪，而那个疑似孩子的玩家在玩筹码旁边的一个玩具驴。在另一盘扑克游戏中，一名玩家说他们在上五年级。这可能意味着他们的年龄在10-11岁。

这家虚拟赌场由扑克之星虚拟实境(Pokerstars VR)建立，是全球最大博彩集团之一、总部位于都柏林的Flutter Entertainment Plc.旗下资产。该赌场在2018年推出，每天约有4万至5万名玩家，要通过Meta Platforms Inc.的Oculus Rift和Quest产品或宏达国际电子(HTC)的Vive等头戴式设备才能访问。

Flutter的一位发言人称：“对任何违反我们的服务条款和社区标准、规避我们的年龄分级、使用有毒语言或行为不当的玩家，我们采取零容忍的态度，所有这些行为都可能导致对该玩家的永久封禁。我们正投入资金，加强对玩家的保护，包括推出人工智能驱动的工具来辅助我们的审核员，并与Meta和其他技术合作伙伴密切合作，不断提高标准。”

Facebook和Instagram的母公司Meta是全球最大的VR头显生产商。摄影：Justin Sullivan/Getty Images

据国际数据公司(IDC)统计，Facebook和Instagram的母公司Meta是全球最大的VR头显生产商，占据了80%的市场份额。该公司要求用户年龄至少达到13岁。在5月中旬的Oculus Quest排行榜上，扑克之星是排在第14位的最受欢迎“体验”。投资银行Piper Sandler的数据显示，超过四分之一的美国青少年拥有VR设备。

博彩业监管部门对赌博设定了严格的年龄限制。在英国，至少要年满18岁才能进入赌场或参与在线游戏。在没有金钱易手的情况下玩虚拟扑克更多被视为一种电子游戏，在英国和美国并不违法，而且开设虚拟赌场的大型公司也没有违反任何法律。目前，活动人士和政治家们越来越关注如何监管这些赌场的入口。

“如果你把孩子带进赌场，公众会强烈抗议。”英国国会议员、某跨党派反赌博伤害组织主席卡罗琳·哈里斯(Carolyn Harris)说。“这与那个没什么不同。这个让孩子们接触到了真正的赌场。他们需要保护儿童和弱势群体，政府必须为此承担责任。”

Meta公司Oculus头戴设备的年销量。数据来源：IDC估测汇编数据

扑克之星在用户进入虚拟赌场前就明确规定，玩家必须年满18岁才能玩。它会雇佣多位审核员，玩家可以举报他们怀疑还未成年的其他玩家。Flutter雇了五名全职审核员，还打算雇用更多。Meta旗下Oculus平台提供的另一款博彩游戏是Poker VR，其服务条款显示，13岁以上的人都可以玩。这两款游戏都不允许玩家用真钱玩，但扑克之星会就额外的虚拟筹码以及枪支和玩具等装饰性道具收费。这两款游戏在Oculus商店和游戏服务平台Steam上的评论都显示，用户抱怨房间里全是18岁以下的玩家。

“这令人极其担忧。”英国全国防止虐待儿童协会(National Society for the Prevention of Cruelty to Children)的儿童安全网络政策负责人安迪·巴罗斯(Andy Burrows)说。“其危害在于孩子会接触到不适合他们年龄段的内容以及不适合他们年龄段的体验。”他说，虽然钱是虚拟的，但“会使他们养成赌博的习惯，赌博行为将面临常态化的风险。但同时我们也知道，虚拟货币是一种剥削途径，我们知道施虐者会想办法送礼物。”

位于加州的虚拟扑克游戏开发商Mega Particle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Quest设备是为13岁及以上儿童设计的，有些体验只适合18岁及以上的人。”Meta发言人说。“我们强烈建议允许13岁及以上的孩子使用头戴设备的家长监控他们的设备使用情况，限制他们使用设备的时间，确保他们适当休息。”

虚拟现实头戴设备已经问世几十年了，但人气到最近才暴涨， Meta 旗下Oculus Quest商店的内容销售额之所以超过10亿美元，一定程度上是受到元宇宙概念（一个融合了游戏、虚拟现实和社交媒体等各种数字技术的虚拟世界）的炒作。去年，Facebook母公司花了100亿美元开发元宇宙产品，摩根大通(JPMorgan)估计，终有一天这个市场的年销售额将达到1万亿美元。

Meta设在加州伯灵格姆的Oculus Quest商店。摄影：David Paul Morris/Bloomberg

虽然元宇宙尚未真正存在，但各种数字中心正在兴建，商家正在推销这些中心里五花八门的虚拟现实体验。Decentral Games 经营的扑克室已成为虚拟现实平台Decentraland上最热闹的场所之一，客人可以在那里购买虚拟物品，随后将这些物品出售，换取加密货币。

传统博彩公司都希望利用这一趋势。Flutter的竞争对手Entain Plc总部设在伦敦，在马恩岛开展业务，该公司正准备在英国首都开设一个“实验室”。这是一个总投资1亿英镑（约1.22亿美元）项目的一部分，旨在开发更快、更吸引人的虚拟现实游戏。宣布该消息的新闻稿中强调了此设施临近Snap Inc.和TikTok等以年轻人为主要受众平台当地总部的情况。Entain旗下拥有立博(Ladbrokes)等24个博彩品牌，并持有美国子公司BetMGM的半数股权。

Entain表示，公司将利用Verizon Communications Inc等公司的5G无线技术，提供“更身临其境”的体验。这也意味着会有更多的即时互动，并可能带来越来越多的投注。Verizon Media Group前首席执行官此前曾表示，5G意味着“更多游戏内投注机会”。

目前，Entain还没有经营任何虚拟现实博彩玩法。今年，这家公司准备将两家位于英国的传统博彩经营场所转变为虚拟现实游戏厅，还将推出“虚拟体育俱乐部”，玩家戴上Oculus头戴设备就能对定期举办的体育赛事下注。目前，他们为前来观看径赛项目的爱好者提供一种名为“JockeyCam”的虚拟赛马体验。

HTC的Vive虚拟现实头戴设备展厅。摄影：SeongJoon Cho/Bloomberg

Entain表示，为“保持领先的创新速度”，将升级玩家保护措施，包括采用它所说的可以快速识别风险的技术。该公司称：“当然，所有新兴技术都要服从于同样严格的身份和年龄验证需要，我们所有产品都已在这两方面采取了严格验证措施。”

考虑到虚拟现实可能提供的极致体验，巴罗斯说，博彩公司应当进一步关注安全性。

他说：“这类服务的沉浸性和体验性意味着，与现有或以前的技术形式相比，儿童面临的风险增加了。相应地，博彩公司也要采取有效的保障措施作为应对，但这方面显然存在缺失。

鉴于博彩面临越来越多激烈应对的情况，英国和爱尔兰议会正在起草更严格的法律，来监管本国的博彩公司，其中有些公司已跻身世界大博彩公司之列。今年4月，英国禁赌委员会(Gambling Commission)主席安德鲁ᐧ罗兹(Andrew Rhodes)在一次演讲中强调，“我们当前看到的正涌入市场的大量新产品，落脚点通常位于现有市场之间缺乏监管的地带。”

罗兹说，随着“想赚快钱的食客”纷纷出现，数字产品和博彩间的界限日益变得模糊。然而，英国的博彩法没有将不允许用户赢取奖品、奖金或具有货币价值物品的游戏归类为赌博，所以目前的虚拟现实产品可能也算不上赌博。

彭博新闻社记者在扑克之星牌局中看到的一番对话彰显了博彩世界的变化之快。有人说一名年轻玩家被惯坏了，因为他戴着一副价值300英镑的Oculus头戴设备。

这位玩家说：“那又怎样？是我自己买的，用我自己的钱买的。”

有人答道：“哎，我上五年级的时候，互联网都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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